錦衣夜行 第623章 別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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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苜蓿、香椿、蒲公英都好好悼一下，尤其這蒲公英，用情水多濾幾遍，莫要留下苦味兒！”

“郡主放心，小人仔細(xì)著呢！”

那位平時(shí)對小徒弟連踢帶罵、脾氣暴燥的胖大廚師憨態(tài)可掬地答應(yīng)。

巧云隨在事兒身后，繼續(xù)往前走：“小姐，怎么還要調(diào)拌野菜啊，姑爺那么壯的身子，怕不能吃下一頭牛，這野菜他能愛吃么？”

茗兒道：“什么菜調(diào)制得美味了，都是可口的食物。唉！你當(dāng)他去遼東，是賞景觀風(fēng)去么？別看他不說，需要操心的事兒多著呢，這一回本來都要回去了，又半道折回來摻和這件事情，我怕他心里是有些火氣的，這可不利養(yǎng)息。給他拌幾樣野菜，消消火氣。”

“喔……”

“鹿肉切絲，蟮魚也是，樅茵備好了嗎？嗯，這道菜做個(gè)干蝙三絲……”

巧云喜孜孜地道：“小姐平時(shí)很少下廚呢，可這手藝真好。”

“哎喲！”

油星兒濺到了手上，疼得茗兒一縮手，趕緊用濕毛巾一裹，睨了巧云一眼：“喏，這道菜你來！”

夏潯從正殿回來時(shí)，還覺得頭再腦脹的，跟人家勾心斗角地打嘴仗，嘴里怎么說得想著，對方說了什么得盤算，要說的話得有理由，對方的陷阱得避著，還得瞧著皇上的臉色，揣摩著他的心意……”別看只是站在那兒動嘴，真比上了戰(zhàn)場，與人大戰(zhàn)三百回合還累。

待他回到自已住處，一進(jìn)正屋，繞過屏風(fēng)，就不禁笑了。

滿桌的杯盤碗碟，都在桌上擺著，茗兒正挽了一只圓肚鶴嘴的酒壺，瀝著一杯美酒。旁邊幾個(gè)侍婢丫頭，棒著些巾兒、瓶兒、孟兒之類的物事站著。

夏潯心頭涌過一片曖意，笑道：“喲嗬，今日怎么這般豐盛？還有酒喝，夫人不是一向勸我節(jié)制么？”

見相公回來了，茗兒停住杯子，向他嫣然一笑：“今日也是一夜，只許喝三杯，少喝一點(diǎn)，活絡(luò)血脈、舒發(fā)脾性就夠了，不能多喝！”

夏潯打個(gè)哈哈道：“好好！咦？今日的菜式不太一樣啊，瞧著可不像御廚們的手藝，御廚們那菜肴做得，華而不實(shí)，樣子澡亮，吃在嘴里也就一般，今天瞧著很可口啊！”

巧云道：“老爺，這是夫人親自做得呢，夫人不小心還燙了手……”

茗兒嗔道：“多嘴的丫頭錦吧小品整理……”

夏潯神色一緊，趕緊迎上去，抓住茗兒的小手一看，蔥白般嬌嫩的手指上燙起了一個(gè)水泡，不禁心疼地道：“看你，叫廚子們做就好了，怎么還自已動起手來了。”

茗兒柔聲道：‘璜兩日相公往遼東去，妾思來想去，便為不曾親自服侍相公飲食而遺憾。相公在還東，沒個(gè)貼心的人照料服侍，每日里又有太李的大事操勞，妾身實(shí)在放心不下，今日做幾道菜肴，只是聊表妾身情意。此去遼東，相公還要愛惜自己身子，眼看天就該冷了，遼東苦寒，相公縱然強(qiáng)壯，也不可大意！”

夏潯感動不已，連連點(diǎn)頭道：“我曉得了，娘子盡管放心。遼東雖然苦寒，卻也更加錘煉體格，你不見關(guān)外漢子，多強(qiáng)壯如牛嗎？”

茗兒莞爾一笑，道：“相公快凈了手，坐下吃菜吧，有些菜一旦涼了便會失了味道。”

一個(gè)侍婢棒著手盆兒來請夏潯洗了手，又有侍婢用竹夾兒從炭火加溫的小蒸籠里夾出塊熱毛巾，抖開了遞給夏潯拭凈雙手，夫妻二人這才雙雙落座。

剛剛分別了一會，這會卻是真的要再分開了，夏潯心中也有許多不舍，想說的話兒反比上決更多，四目相對，脈脈含情半晌，終覺旁邊有人不好說話，夏潯便道：“好啦，你們都下去吧，老爺與夫人自己用膳就是，不需侍候。”

“是！”

侍婢們紛紛蹲身，將不需再用的物事端著，輕輕退了出去。

巧云走到屏風(fēng)拐彎處，忽地想起了什么，忙又轉(zhuǎn)過身來，沾沾自喜地道：“老爺，那道鹿肉絲、蟮魚絲和雞樅菌做的干蝙三絲，是婢子做得呢！”

夏潯好笑地道：“嗯，那一會兒老爺多吃兩口。”

巧云聽了，很開心地出去了。

茗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夏潯也忍俊不禁地道：“巧云好象比娘子還大著一歲多吧？呵呵，怎么性情像小孩子一樣。

茗兒羨慕地道：“她小時(shí)候又不用看那么多書、學(xué)那么多東西，活得當(dāng)然簡單自在一些。不如……”

她瞟了夏潯一眼道：“巧云平時(shí)在你面前可沒這么多嘴，還不是因?yàn)槲疑洗嗡闪恕＃@丫頭上了心么。”

夏潯自然明白她在說甚么，巧云那丫頭，生得香水梨子似的，看著確也挺饞人的，不過這話碴兒現(xiàn)在可不能接口，太煞風(fēng)景。

夏潯不接話碴兒，而是挾了一口菜，先送到茗兒嘴邊去，茗兒甜甜地瞟他一眼，含笑接了，接著，夏潯的椅子就從對面挪到了她的旁邊，再接著，茗兒的翹臀，就從椅子上，挪到了夏潯的大腿上，八扇屏內(nèi)這頓酒宴，白然吃得香艷旖旎，其中詳情，卻已不足為外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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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坐在椅上，看著手中的奏折，面沉似水。

他沒有掀桌子，也沒有摔茶杯，越是如此，侍候在左右的人越是連大氣都不敢喘。暴雨雷霆將來而未來的時(shí)候，尤其叫人害伯安南出事了。

朱元朝建立明朝以后，遣使頒詔安南、占城等國，確立了君主國和藩屬國的關(guān)系。

當(dāng)時(shí)的越南，北部為安南國，南部為占城國。對于占城國王阿答阿者與安南國王陳日焙之間間的爭戰(zhàn)，做為君主國的朱元璋還曾派使臣予以洞解。

建文元年的時(shí)候，安南國大臣黎季弊殺死國王陳日恨，屠戮陳氏宗族一百佘人，篡奪了王權(quán)。次年二月，立其子黎漢蒼為太子，自已稱帝，改國號為“大虞”，年號“元圣”。等朱棣成為大明皇帝之后，黎季嫠改名為胡一元，子黎漢蒼改名為胡漢蒼。

之后，就是夏潯在南京時(shí)曾經(jīng)聽說的事了，胡一元因?yàn)閾?dān)心朱棣干涉他篡權(quán)之事，便讓位給兒子胡漢蒼，自稱太上王，然后由兒子以陳氏外甥的身分權(quán)理國事，請求明廷為其正名，賜爵封位……

接著，胡一元讓位于胡，自稱太上安胡奉表朝貢，托詞自已是陳氏外5，為眾所推，權(quán)理國事，請求明朝正其名份，賜爵封位。夏潯奉詔入宮，準(zhǔn)備接受德州演武、懾服貼木兒帝國使臣的使命時(shí)，恰好遇見永樂皇帝派行人同行人黃鳳膦往安南去，考察胡一元所言是否屬實(shí)。

結(jié)果，黃鳳麟去了一趟安南，收了些財(cái)帛女子，便被胡一元收買了，回來后便向朱棣稟報(bào)，說安南陳氏，確已絕嗣，如今權(quán)知安南國事的胡漢蒼是安南國王的外5，是如今血緣最近的親人了。朱棣如何還能不信？于是就遣使赍詔前往安南，封胡漢蒼為安南國王。

誰料，使者走了不到一個(gè)月，原安南陳氏陪臣裴伯耆就逃到了大明，向永樂皇帝告發(fā)，說殺死國王、屠戮王室一百多人的不是什么外敵強(qiáng)盜，恰恰就是胡一元本人，胡一元弒主篡位、殺害忠良，請求君主國“哀無辜之眾，興吊伐之師，隆滅絕之義！”

朱棣這才知道受騙，盛怒之下斬了剛剛被他升為行人司司副的黃鳳麟人頭，緊接著，安南國王的孫子陳天平居然也出現(xiàn)了。陳氏王族幾乎被胡一元屠戮一空，只有這個(gè)孫子，在忠仆護(hù)送下逃到了老撾，由老撾軍民宣慰使刀線歹派人護(hù)送著，也跑到南京告狀來了。

于是朱棣就派人去詰問胡一元，胡一元得知陰謀敗露，便上表請罪，表示愿意洗心革面，迎還王孫，輔佐他登基，為了以示誠意，他還表示，愿意歸還在元朝敗亡期間，趁機(jī)被他們吞并接收的廣西祿州、西平州永安寨及云南寧遠(yuǎn)州所轄之猛慢寨等地方予大明。

朱棣的怒氣這才消了，責(zé)令胡一元立即恭應(yīng)陳天平回國即位，胡一元就派了陪臣阮景真到金陵迎接陳天平。回程時(shí)，朱棣還下旨，著令廣西都督僉事黃中帶兵五千護(hù)送陳天平歸國，直到他即位為止。

這是朱棣北巡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在朱棣看來，此事已經(jīng)得到圓滿解決了，他已經(jīng)知道了事實(shí)真相，胡一元斷不敢陽奉陰違。可他萬沒想到，利可令人昏，胡一元雖知大明不是他能抵抗的，還是不肯交出已經(jīng)到手的王位，黃巾帶兵經(jīng)過雞陵關(guān)(今友誼關(guān))，快要趕到芹站的時(shí)候，胡一元竟派數(shù)萬安南兵在那里伏擊明軍，陳天平被殺，明軍為了救出陳天平，死傷者也逾千人。

消息迅速送到南京，事關(guān)外交和軍事，朱高熾不敢做主，立即叫人把奏章快鳥送來了北京。可朱高熾在南京并沒閑著，奏章剛一送走，他就開始籌役籌糧、準(zhǔn)備軍備了。

知父莫若子，朱高熾知道，以自已老子那副脾氣，這口鳥氣他是絕對忍不下的，一俟得了消息，皇上肯定要發(fā)兵雪恥，是以馬上做起了準(zhǔn)備。不久，朱棣急急趕回南京，調(diào)兵遣將，赴安南作戰(zhàn)，就因?yàn)橹旄邿氚阉袦?zhǔn)備工作都做在了頭里，讓他如魚得水，無事不順，這才讓朱棣意識到，開已這個(gè)大兒子訥于言而敏于行，性情沉穩(wěn)，善于任事，確實(shí)是儲君的不二人選，才果斷立他為太子。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眼下，朱棣滿腦子縈繞的，都是把胡一元、胡漢蒼這對父子的狗頭揪下來，方泄受人戲弄之恨。朱棣把奏章往書案上冷冷一丟，吩咐道：“吩咐下去，立即準(zhǔn)備著，明日一早，回南京！”

“我不要！”

“乖嘛！閨房之樂，有甚于畫眉者，兩口子親熱，有什么不可以的。”

茗兒被夏潯調(diào)逗得俏臉飛紅，羞答答地道：“我不要，什么皮杯兒嘛，相公盡不學(xué)好！”

正說著，巧云一溜煙兒地跑進(jìn)來，大呼小叫地道：“老爺，夫人……”

忽地一見自家小姐正坐在姑爺懷里，她先羞了，哎呀一聲，便捂著臉扭過頭去。茗兒大窘，連忙離開夏潯的身子，大發(fā)嬌嗔道：“死丫頭，未得召喚，你跑進(jìn)來作甚么？”

巧云轉(zhuǎn)過身來，捂著眼睛道：“小姐啊，娘娘吩咐，趕快打點(diǎn)行裝，明兒一早就回南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