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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的蝴蝶 五十六、永別故土(下)
穿越時空的蝴蝶五十六、永別故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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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朝陽越過山脊,映照著綠色的田野、青蔥的樹林”以及金色的沙漠。在這耀眼的溫暖光芒之下”萬事萬物仿佛都顯得那么的生機勃勃”似乎正興味盎然地準備著迎接這美好的一天。
然而,對于坐落在絲綢之路上的“沙漠新娘”驪軒城而言,這卻似乎是她存在于世上的最后一天了。
因為,這座城市的所有居民,即將永遠地離她而去,啟程前往那個傳說中的遙遠故國。
縱然在不久之后,這座空城還會被新來的住戶占據(jù),以這樣或那樣的形勢繼續(xù)存在下去只要有著水源和植物,沙漠中的任何一處綠洲都不會被閑置,而是會被窮苦的游牧民們打破頭來爭奪但她也已經(jīng)不再是那座由頑強的古代耐色遺民們篳路藍縷,在野蠻蒙昧的荒漠中堅守二十個世紀的文明燈塔了。
雖然其中過程可歌可泣,但在經(jīng)歷了漫長的殘酷較量之后,野蠻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文明。
一所有的輝煌與衰落,榮耀與恥辱,就此塵埃落定:驪軒城綿延千年的歷史,在這一天宣告終結(jié)!
然而,盡管這一歷史的終結(jié),從很早之前就被確定,但在它真正到來的時候,依舊被許多人拒絕接受。
哪怕美麗的原野已被沙漠吞噬,哪怕興旺的商路已經(jīng)蕭條斷絕”哪鋒繁榮的城市已經(jīng)淪為一堆偉大的廢墟只能抱著殘垣斷壁去追思昔日的榮耀與繁華。但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家園”他們的故鄉(xiāng)!
一無論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世間萬物如何變遷,他們的根卻始終就在這里,從來不曾改變。
當(dāng)又一次進入那座被厚實巖壁覆蓋的地下圖書館,告別了陷身其中無法離開的伊奧勒姆國父之后”菲里泰勒元帥與塞隆元老并肩行走在幽暗的地下隧道之中。也不知是為什么,兩人都久久地沉默不語,讓氣氛顯得頗為沉重,只有清脆的腳步聲在巖壁間反復(fù)回蕩。
一直等到他們穿過了整座微光城都快要走出地面的時候,菲里才終究忍不住率先開了。。
“……塞隆元老,您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了嗎?敵人雖然在昨天被擊潰”但畢竟人多勢眾,只要稍微喘息一下,最起碼也還能收拾出幾千兵馬。而且就算圖坎人被徹底嚇破了膽,就此一去不復(fù)返。但在這片弱肉強食的殘酷荒漠之中,總歸還會有別人前來搶奪這片土地的,
屆時你們這些留下的人又該怎么辦?”
,““謝謝您的關(guān)心,泰勒元帥閣下,但是真的不必為我們而憂慮了!”
塞隆元老轉(zhuǎn)過臉來向菲里展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非常感謝您為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讓孩子們能夠找到一條光明的出路。但我們這些花崗巖腦袋的老頑固,恐怕還是不得不辜負您的好意了。”
他自嘲地笑道,語調(diào)中卻洋溢著一股隱約的傲然,“……我已經(jīng)老了,沒有年輕人的干勁了,感覺自己無法再承受住顛沛流離、重建家園的艱苦”更不能忍受背井離鄉(xiāng)的憂愁、因為我們的靈混就在這里,這座即將毀滅的孤獨城市。我早已將生命融入這座被遺忘的城市再也沒有一絲多余的雜念……””““為了保衛(wèi)這座城市的自由和光榮”我已經(jīng)付出了一切。我的兩個兒子、一個兄弟,還有妻子和老母親,差不多整個家族全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到了今天這時候,除了腳下的這座城市,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什么值得我牽掛的東西了……如果我注定無法見證驪軒城的復(fù)興,那么就讓我親眼看著它的消逝吧!”說到這里塞隆元老的語調(diào)變得愈發(fā)艱澀,終于漸漸地說不下去了。仿佛一股刺骨的寒流從全身淌過”各種憤懣、空虛、失落、絕望的負面情緒,瞬間充滿了他的心房,過了許久之后才慢慢散去。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再一次向前邁開了腳步,同時頭也不回地向菲里繼續(xù)說道:“……而且,從這個地方前往祥瑞號停泊地的六七十里遷徙之路,雖然并不漫長但也依然危險。如果敵人在這樣的大潰敗之后,真的還能又一次組織起來,繼續(xù)發(fā)動入侵。我們這些老骨頭也能再發(fā)揮一下余熱”為你們牽制住他們的一部分兵力讓城里的遷移隊伍多一份安全保障……”
看著塞隆元老略顯傴僂而又踉蹌的背影”菲里不由得眼色復(fù)雜地搖搖頭隨后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卻也沒有繼續(xù)進行勸說”只是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一無論是何等衰微的文明,當(dāng)它走向毀滅的時候,總歸會出現(xiàn)一批心甘情愿為之殉葬的人……
早晨的天色,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在坍塌崩壞、余煙裊裊的驪軒城門外”漸漸聚集起了喧鬧的人群。
從此處放眼四顧,周遭盡是焦黑扭曲的殘缺尸體,閃耀的太陽照射在七零八落的殘肢碎骨上面”似乎要把它們炙烤成肉煎餅。空氣中已經(jīng)開始彌漫起可怕的腐臭味,并且引來許多蚊蟲嗡嗡飛舞。
一直等到催促出發(fā)的集結(jié)號吹響過幾遍之后,越來越多的驪軒城市民,終于開始推蒂卜車、扛著包袱,扶著小孩和傷患,一步一回頭地越過早已坍塌成小丘的城墻,離開這座即將被廢棄的死亡之城。
當(dāng)他們走到干涸的護城河畔之時,許多人回頭望著殘破的城市”忍不住跪倒在泥地上失聲痛哭、淚如雨下然后掏出各自的手帕或茶缸,小心地起一捧故鄉(xiāng)的泥土”作為最后的紀念。
一從今往后”他們就要永遠告別這片養(yǎng)育自己祖祖輩輩的故鄉(xiāng)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城內(nèi)出來的遷徙隊伍,在郊外拖成一條遽迤的長龍”然后又一分為二“大部分世代居住在驪軒城的耐色遺民”以及微光城內(nèi)殘余下來的灰矮人”自然是跟著菲里泰勒元帥前往祥瑞號浮空戰(zhàn)列艦”然后免費搭船返回費倫大陸的耐色瑞爾帝國。
但另一批幸存下來的吐蕃高原逃亡者則拒絕了祥瑞號方面的收留,而是秉持著堅定的信仰,由他們的活佛與喇嘛們引領(lǐng)著,走另一條路穿越戈壁灘”試圖在這片荒野中尋找到新的落腳之處”同時聯(lián)絡(luò)一切能夠幫助他們反攻高原故土的同盟力量,為新的戰(zhàn)爭而奮斗。
在所有這些人的身上,菲里都感覺不到任何劫后余生的慶幸,有的只是淡淡的蒼涼和悲壯。
巨熊軍團的副軍團長,呈現(xiàn)出狗熊形態(tài)的大德魯伊維尼先生一邊“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一邊馱著幾個小孩走在隊伍前頭,似乎是不太能習(xí)慣這片沙漠的燥熱。而老黑龍福爾摩斯,則是躲在城墻腳下的陰涼地方,準備跟菲里一起等待整個遷移隊伍走完,然后再跟上去壓陣斷后。
在幾個小時之前,菲里已經(jīng)打發(fā)小嘩艮龍雪風(fēng),背著幾名重傷的耐色瑞爾士兵,先行返回祥瑞號浮空戰(zhàn)列艦,順便通知戰(zhàn)艦上的留守部隊盡快出兵前來迎接驪軒城的遷徙隊伍。
而在城墻廢墟的另一邊,站著塞隆元老和幾百名拒絕離開的老人或殘疾人,正默默地目送著全城市具漸漸遠去、
他們基本上都是年老體弱,缺胳膊斷腿的人,不愿意再給離鄉(xiāng)遷移的家人添負擔(dān);或者是全家死于戰(zhàn)火,從而心灰意冷,認為自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對于他們的選擇,菲里在感嘆和惋惜之余”也只能保持沉默。
一畢竟,在很多情況下”對于某些人來說活著往往比死去還要更痛苦……
當(dāng)這支離城遷移的隊伍”終于走到了最后的末尾,而負責(zé)斷后的菲里泰勒元帥,也轉(zhuǎn)身跨上了龍鞍的時候”背后突然響起了一陣蒼涼而又悠長的歌聲,似乎是在為他送行:“把我的眼睛借給你讓你看清沿途的危險;
把我的耳朵借給你,讓你聽見遠方的呼喚;
把我的雙手借給你,讓你斬開一路的荊棘;
把我的雙腳借給你,讓你走過所有的坎坷;
把我的好運借給你讓你抵達旅途的終點;
把我的夢想送給你,讓你去實現(xiàn)希望中的一切……”菲里驚訝地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以塞隆元老為首的諸位留守者,都在一邊朗聲高歌,一邊微笑著向他揮手示意,雖然沒有更多的話語,但卻讓人幾乎要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首格調(diào)古樸、音色蒼涼的歌謠,菲里曾經(jīng)在驪軒王宮的夜宴上聽過。據(jù)說,在遙遠的二十多個世紀之前”當(dāng)開創(chuàng)這座驪軒城的先民們,為了保存三千年傳承的文明火種,毅然離開逐漸被沙漠和魔物吞噬的耐色瑞爾帝國,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邁步踏上漫漫遠征之路的時候,另一批堅持留守在舊帝國殘破故土的耐色瑞爾人,就是唱著這首悲涼而又憂傷的歌謠”給這些前途未卜的探險者們送行。
二十多個世紀的漫長時光流過,西方費倫大陸的耐色瑞爾帝國早已重建復(fù)興,并且發(fā)展成了世界霸主。而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沙漠新娘”驪軒城,卻在沙漠的侵蝕與蠻族的進犯之下,逐漸走到了最后的盡頭。
所謂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每一次命運之變幻,每一回歷史的重演”總是那么的驚人相似。
因此,塞隆元老在這歌謠之中所喻示的涵義,也幾乎跟當(dāng)年的情形一般無二。
一送君此去,即為永別!
在這仿佛穿越了數(shù)十個世紀久遠時空的蒼涼歌聲中,菲里泰勒嘆息著低下腦袋,努力抑制住滿眶的淚水,最后深深地望了這座堅強的城市一眼”便毅然跨上龍鞍,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
然而,或許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影響到了正常的觀察力,無論是菲里還是塞隆元老,都沒有察覺到,在不遠處的某一座低矮沙丘背后,有一雙暗中窺視的銳利眼睛,正興奮地注視著漸漸遠去的逡迤人流”
并且貪婪地打量著已經(jīng)空虛到了極點的驪軒城。
五十六、永別故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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