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權(quán)者 【007】 局長

統(tǒng)計局二樓會議室里，十多張黑里透紅的辦公桌圍成一個橢圓形，正中間擺著兩盆一米多高的常青樹。

陳民選作為組織部送韓東上任的領(lǐng)導(dǎo)，這個時候坐在上首，剛剛宣布完韓東的任命，將他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以后，就靜靜地坐在那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此刻，作為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的黃松，正在慷慨陳詞，自然是表示對韓東來統(tǒng)計局的歡迎。他說話時臉上帶著笑容，配合著雙手的手勢，倒也顯得神采飛揚，很有一番領(lǐng)導(dǎo)的派頭。

圍著會議桌坐著的人臉上表情各異，不時地去打量一下坐在陳民選身邊的韓東。這個看起來如同學(xué)生一樣的年輕人，以后就是統(tǒng)計局的一把手了嗎？看起來太年輕了，長得倒很帥氣，修長的劍眉下，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似乎能夠看到人的心里去一樣。

辦公室負(fù)責(zé)記錄的工作人員劉翠芬一邊記錄著，不時瞄一眼韓東，心中暗想：“局長好帥啊。”隨即她臉上便一陣發(fā)燒。

在眾人觀察韓東的時候，韓東也在觀察著大家。今天能夠參加這個會議的除了記錄員劉翠芬，其他的都是統(tǒng)計局的中層以上干部，包括兩個副局長，一室四科正副負(fù)責(zé)人。因為之前有陳民選的介紹，所以韓東就特意地觀察著黃松。黃松三十多歲，梳著整齊的偏風(fēng)，西裝筆挺，說話時臉上笑瞇瞇的，表情很豐富。

“這家伙倒也能忍。”韓東心中暗想。

他剛剛琢磨過陳民選的話，再看統(tǒng)計局的情況，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很明顯，自己的到來，將黃松的路擋住了。如果不是自己的話，估計局長一職應(yīng)該就是他的。兩個副局長中，葛文國一看就是個老實人，五十多歲，也不怎么說話，他上的機會不大。而黃松則不同了，正當(dāng)壯年，又是局黨組副書記，局長的位子空出來，正常情況下就該他往前挪一步。按說這種情況下，黃松應(yīng)該對自己恨透了的，但是看他的表現(xiàn)，卻是一點異常都沒有。難怪陳民選在車上要刻意提起這個人的了。

散會以后，陳民選沒有留下來吃飯，就徑直坐車回去了。韓東也沒有刻意挽留，畢竟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并不是一頓飯能夠搞好的。

第一天上班，韓東也沒有多少事可做。就坐在辦公室里翻看一下文件，熟悉一下情況。來之前，他是一點思想準(zhǔn)備都沒有，對統(tǒng)計局的工作也不大明白，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將相關(guān)職責(zé)搞清楚，同時理一理頭緒，如何開展工作。雖然來統(tǒng)計局并不是他所愿意的，但是既然來了，就要弄出個名堂來才行。

放下手中的文件，韓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過去了一個多鐘頭了。他嘆了一口氣，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擊著。

按說現(xiàn)在他這個一把手都上任一個多小時了，辦公室的門也一直開著，可是卻沒有一個中層干部來匯報工作，這是很不正常的現(xiàn)象啊。

“咚、咚、咚……”

輕輕地敲門聲響起，韓東抬起頭，卻是辦公室工作人員劉翠芬站在門口，手中提著一個開水瓶，“局長，我給您換開水來了。”

她身著黃色的羽絨服，扎著一條馬尾辮子，樣貌長得一般，臉上還有幾顆雀斑。

韓東點了點頭，其實先前那瓶開水他也沒怎么用，不過看著劉翠芬的樣子估計是想來表現(xiàn)一下，便沖她淡淡一笑。

劉翠芬看到他的笑容，心就怦怦地跳了幾下，臉上微微發(fā)燒，提著換過的開水瓶走了出去，回到辦公室以后心一直都在怦怦亂跳，腦海中一個勁地罵自己真沒用。

枯坐了一上午，竟然一直沒有人來匯報工作，韓東無聊之際，心頭就開始琢磨了。這種現(xiàn)象很不正常啊，按說統(tǒng)計局的工作也沒有多忙，幾個科室的負(fù)責(zé)人基本就呆在辦公室里面沒事干。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們卻不來辦公室匯報，很顯然沒將韓東這個局長放在眼里啊。

“哼哼，看來根源就在那黃松的身上。”韓東想了一會兒，就下了這個結(jié)論。只不過他初來乍到，一時還找不到突破口而已。

臨近下班的時候，韓東這才想起，應(yīng)該給李大勇打個電話的，不管工作安排得怎么樣，自己也得將情況給他說一聲。得知韓東竟然被安排到了統(tǒng)計局這個冷衙門，李大勇就十分氣憤，說要找吳解全那老頭子算賬。

韓東趕緊說：“別，李伯伯，我就是跟您說一聲，可沒有告狀的意思啊。既然組織上已經(jīng)安排了，我就好好干吧。”

“那好，我相信你，小東。”李大勇也沒有勉強韓東，讓他有什么事直接打電話就行。

掛了電話，韓東無所事事地子坐到了十二點，也該下班吃飯去了。走出辦公室，斜對面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陸續(xù)走了出來，見到他，全都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韓東點了點頭，徑直往樓下走去。后面的工作人員全都拉下一大截，等他轉(zhuǎn)過樓梯以后才跟上去，自是不好跟他走在一起。

在街上找了個小館子隨便吃了頓飯，韓東回到糧食局的宿舍，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想有空去買個電視機回來的好。拿起電話，撥通了燕京家中的電話。

“喂，您好。”母親余玉珍那溫柔的聲音傳來。

韓東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溫馨的笑容，柔聲說：“媽，是我。”

“咦，小東啊。”電話那頭傳來余玉珍驚喜的聲音。

和母親談了一下近況，聽著母親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的叮囑聲，韓東心中充滿了溫暖的感覺。同時，他心中又再一次堅定了努力的決心，就算是為了母親，也要拼一把，爭取早日成長起來。

回過神來想到現(xiàn)狀，韓東不免嘆了一口氣，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連個冷衙門也是那么的復(fù)雜，看來不把黃松收拾服氣，自己在統(tǒng)計局就是個傀儡局長啊。

下午上班以后，韓東走到辦公室門口，里面的工作人員各自瞎忙著，見到韓東的身形，全都站起來。

“局長。”

“韓局長。”

從幾個人打招呼的方式中，韓東就聽出了其中的分別，心念一動，就對剛剛叫自己“局長”的劉翠芬說：“劉翠芬，你來我辦公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