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公寓 第六章 三名嫌疑人

“這一點(diǎn)，警方還沒有對外公布。”慕容蜃取出幾張照片，放到桌面，說：“注意到了吧？這是斷開的脖子的照片。包括白靜在內(nèi)……六人斷開的脖子斷面，是完全相同的。幾乎沒有絲毫偏差。這一點(diǎn)令警方難以置信，完全猶如蠻力強(qiáng)行將脖子弄斷的手法，卻如此精確地，將斷開面弄得幾乎完全相同。”

李隱仔細(xì)比對著照片，發(fā)現(xiàn)斷開面無論是角度還是范圍，都幾乎完全相同。

“真是不可思議。”看完后，銀夜放下照片，說：“不過，你就這么簡單把情報(bào)給我們？沒有任何條件嗎？”

“呵呵，哪里。”慕容蜃詭異地笑著說：“能夠接觸真實(shí)的鬼魂，實(shí)在太有趣了。對我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刺激的事情了，太爽了……”

銀夜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很謝謝你的幫助，還希望你繼續(xù)幫我們調(diào)查下去。作為回報(bào)，下次你執(zhí)行血字的時候，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思考生路的。”

“呵呵，不用，不用。”慕容蜃卻搖搖頭說：“對我來講，生路還是自己想更刺激。哈哈哈哈……”

這個變態(tài)！

死死盯著那些脖子斷開面的照片，銀夜隱隱有著不安的預(yù)感。這些人頭，莫非有著特殊的用途嗎？

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二日，第六名犧牲者出現(xiàn)的新聞，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幾乎成為所有人茶余飯后的話題。而死者白靜所在的金楓高中，也被大量媒體蜂擁而至，圍得水泄不通。學(xué)校不得不放假幾天，應(yīng)付記者。同時，網(wǎng)上也提及，校方已經(jīng)明確禁止任何學(xué)生和記者接觸，說不該說的話，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將給予處分。

午間新聞的時候，記者來到白靜家進(jìn)行采訪。白靜的父母已經(jīng)哭成淚人，她的母親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無法再接受采訪，而父親則是老淚縱橫地在鏡頭前，聲聲控訴兇手的殘忍。

“真是可憐，”銀羽看著鏡頭前白靜的父親，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樣的痛苦，實(shí)在難以承受。”

“記者也真是不懂得體會人的心情，”銀夜看著電視機(jī)，說：“人家剛剛承受喪女之痛，還跑去采訪，誰能有那個心情？”

白靜的父親，名叫白曄山。他在電視機(jī)鏡頭前，雙眼充血地說：“那個殺害我女兒的惡魔，我絕對不會放過他！上蒼有眼，一定會收了他的！”

銀夜看著這樣子，苦笑了一聲。

沒有什么“上蒼”的。

這個世界，只有人才有能力去制裁人。

白曄山說著越來越激動，最后甚至對著鏡頭咆哮：“為什么過了那么長時間，警察還抓不到兇手？兇手究竟在哪里？難道只能任由他犯下那么多罪惡嗎？我……”

“說起來，這些死者家屬，”銀羽問一旁的銀夜：“我們到時候以什么身份去接觸呢？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

“沒關(guān)系。我有辦法。你不用操心這些，銀羽。”

“哥哥……”

“還有，銀羽。我們這次執(zhí)行血字，要盡可能地保護(hù)夏小美。她知道地獄契約碎片在我身上，如果棄她不顧，她很可能會說出這些來。那樣就麻煩了。”

銀羽表示會意，不過，她看起來也很不安。

“這一次的情況，非常棘手呢。過去，只要能夠在血字終結(jié)的時候逃回公寓就可以了，但這一次，如果不將人頭帶入公寓，就算活著逃回來了也沒有用啊。”

“的確如此。那六顆人頭，也不知道是分散在各地，還是集中在一起。即使能夠找到，也免不了會有一番爭執(zhí)。而且，如果面臨只有人頭數(shù)量少于住戶數(shù)量的情況下，住戶絕對會為了人頭，自相殘殺。”

銀羽也知道這一點(diǎn)。

到時候，哥哥會主動把人頭讓給自己吧？那他呢？他自己呢？

“皇甫壑那個人，我總感覺他不太對勁。”銀夜對這個人最不放心，他一直在觀察那個人：“他對于進(jìn)入公寓，不但并不怎么恐懼，反而好像是如魚得水一般。但又和慕容蜃那個人不一樣，他似乎是想通過這個公寓，得到什么‘東西’。”

“得到什么？”

“這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希望不是真的吧……”

同一時間，華連城和伊莣二人，在706室內(nèi)。二人都是愁眉不展。

“怎么查啊？”伊莣非常焦急：“這次太詭異了吧？還要找回六顆人頭？警方那么查都查不出來，我們怎么查得出啊？而且，拿回人頭，也許那人頭就在鬼的手上，這不是找死嗎？”

“我也那么覺得。”連城重重嘆了口氣，說：“我去見過李隱了。也還好，當(dāng)初李隱剛進(jìn)入公寓的那段日子，我們兩個都很照顧他。李隱也是個很重情義的人，他承諾到時候一定幫助我們，考慮生路和如何找到人頭。”

“找不到人頭，就算知道生路又有何用啊！柯銀夜和柯銀羽，我們兩個和他們交情都不算很深啊。雖然我們夫婦和夏小美還算關(guān)系不錯，可是她也只過了一次血字，還是在柯銀夜的幫助下的啊……”

連城看向妻子，猶豫了一會后，說：“小莣。如果，只找到少數(shù)人頭的話，那么，就只有拼了！另外四個人，就會是我們的敵人。真到那時候……”

接著，連城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伊莣嚇了一跳，說：“你說真的？”

“沒有人頭，回公寓也是個死。其他人也知道這一點(diǎn)。誰知道我們是不是能正好拿到六顆人頭？或者，我們還可以來個漁翁得利。等柯銀夜取得人頭的時候，我們?nèi)專　?p/> 從臥室內(nèi)取出了一個箱子再打開，里面，放置著數(shù)目驚人的大量刀具。

“這次，我們多帶點(diǎn)刀子，”連城對伊莣說：“小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無論如何，我們……”

“可是，”伊莣還是有些猶豫：“我……”

“當(dāng)然，如果找到六顆人頭，自然皆大歡喜，也不需要那么做了。可是如果找不全呢？那么，為了搶人頭，我們什么事情都要做！其實(shí)不一定要?dú)⑺缹Ψ剑獋麚寔砣祟^，也是一樣的。”

其實(shí)，這和殺人有何區(qū)別。沒有人頭，就等于是殺死對方。

“連城。”

“嗯？”

“如果我們兩個面前，只有一顆人頭的話……你會怎么選？”

一時間，二人都陷入了沉寂。

事實(shí)上，這是連城最害怕發(fā)生的事情。

當(dāng)年，邂逅伊莣后，被她那空靈的氣質(zhì)吸引，愛上了她，為了她不惜帶著她逃婚，來到這個城市，卻進(jìn)入了這個公寓。

但是夫妻二人一直互相扶持著，走到今天，誰也沒有埋怨過誰。

可是……上一次在銀月島上，伊莣對連城說的話，成為了二人之間的一道裂痕。雖然后來和解了，但那裂縫卻不是那么容易彌補(bǔ)的。

連城也很清楚。其實(shí)他內(nèi)心的某處，也開始后悔了。

如果當(dāng)初，沒有選擇和伊莣逃走，安心地幫她策劃婚禮，就不會來K市，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情了。

雖然的確深愛著伊莣，但是，面臨這比死亡更恐怖的，猶如地獄一般的公寓里，最深刻的愛也會逐漸變質(zhì)。當(dāng)然，像銀夜這樣為了愛可以親身赴死的絕對情癡，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二人，畢竟還沒有愛到刻骨銘心，海枯石爛，相約三生的那個地步。瓊瑤小說中，那種把愛情寫得高于生命，高于一切的想法，根本就是人對愛情的最理想憧憬罷了。能夠做到為愛犧牲的人不是沒有，銀夜就是，但，這樣的人，畢竟是極少極少。

至少連城和伊莣不是那樣的夫婦。

如果，真的面對一顆人頭，那么，在生的誘惑下，會怎么做呢？

“你會殺了我嗎？”

伊莣冷冷地問道。

連城抬起頭，看著她迎面而來的目光。她在等待答案。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么答案。

“不會那樣的。”連城搖搖頭說：“我想不會的。”

“連城……”伊莣蹲下身子，將那箱子推給連城，說：“刀子，你自己收好吧。不要交給我。反正我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果，你真的……拿這刀子來刺入我的胸膛，我也可以理解。”

“不！小莣！這幾年來我們一起走到今天，難道我們的感情就如此脆弱？”連城拼命搖搖頭說：“不會的！我們，我們可以活下去的！一定可以的！”

愛一個人，能夠?yàn)樗ㄋ奚绞裁吹夭剑?p/> 如今，這個問題就擺在了公寓的住戶們面前。

而夏小美，也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銀夜……”她喃喃地說：“為什么是你，為什么必須是你呢？”

銀夜肯定會為了他的妹妹，拼死爭奪人頭。到時候能找到幾顆人頭？萬一出現(xiàn)了人頭數(shù)少于住戶數(shù)的情況，后果自然是喋血的爭奪。那個時候，為了能夠完成血字，六人必將展開殺戮。

“他也許會選擇殺了我……”

敏的死，給了住戶一個很明確的印象。為了活下去，殺人對住戶而言并不是多么難的事情！

在這個公寓，生活一年以上，就足以精神崩潰了。如今還能支撐下來的住戶，都是靠著強(qiáng)烈的信念，一日一日地拼命活下來。每一次血字，都是分分秒秒，在和死神擁抱。隨著死去住戶的不斷增加，每個住戶都不斷被這個公寓逼迫到瘋狂的地步。

只要可以離開這個公寓，要做什么都可以！道德觀，隨著一次次血字的執(zhí)行，一個個住戶的死去，不斷崩潰瓦解。

隨著敏的死，住戶們的潘多拉魔盒被完全打開了。

殺！阻擋自己活下去的人，就殺！

小美感覺一陣寒噤。她明明是那么愛著銀夜的啊，可是，她也想著，如果她和銀夜只有一個人能夠獲取人頭的話，自己會怎么做？

“我……會殺了銀夜嗎？”

能夠找全六顆人頭，自然最好。但誰都看得出這一點(diǎn)很渺茫。就算人頭是集中在一起放置，也有可能被鬼奪走一兩顆。無法從鬼的手上去奪取，那么只有從人手上去奪取了！

“我，我在想什么……上一次，如果沒有銀夜，我怎么活得下來？不，那一次，銀夜也不是為了救我，也是為了他自己……”

夏小美被折磨得快瘋了。

“算了。不想這個了。只有想辦法，至少拿到三顆人頭！我一顆，銀夜和銀羽各自一顆！”

如果，要?dú)⒙镜膶ο笫腔矢帧⑷A連城和伊莣三人中任何一個，她就沒有多少心理負(fù)擔(dān)了。皇甫壑這個人，剛進(jìn)入公寓，根本沒半點(diǎn)感情。華連城夫婦雖然和自己也算有些交情，但這些交情在血字執(zhí)行中，就半點(diǎn)意義也沒有了。

至于銀羽，如果殺了她，銀夜恐怕會因此而無比憎恨她。這是夏小美所不希望的。無論如何，都不希望。

事實(shí)上，如果再狠毒一點(diǎn)，甚至可以在血字執(zhí)行前，就殺掉一兩個住戶。那樣，奪得人頭，希望更大。但是，住戶們還不至于殘忍到這個地步。

只能祈禱，正好可以奪得六顆人頭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距離四月，越來越近了。

這段日子，大家也沒有閑著。盡管沒直接去接觸案件相關(guān)者，但也從側(cè)面不斷了解案件。

這個案件，被警方懷疑過的嫌疑人一共有三個。不過雖然說是嫌疑人，其實(shí)嚴(yán)格來說只是“比較可疑的人”而已。

第一名嫌疑人，是死者藤飛雨的大學(xué)同學(xué)，名叫康晉，他被懷疑的原因，僅僅是因?yàn)橛腥四繐羲退勒咴?jīng)在藤飛雨遇害的一周前，就投資理念的問題起過一些爭執(zhí)。當(dāng)然，說為了這點(diǎn)事情去殺人，沒人會相信。但警方實(shí)在找不到其他可以懷疑的人，所以就此詢問過康晉一些問題。藤飛雨遇害的時候是晚上，他一個人在家中，所以沒有不在場證明。警方還調(diào)來搜查令搜查過他家中，但不用問，自然沒有找到那顆人頭。

第二名嫌疑人，是張波凌的哥哥，張波瑞。張波瑞因?yàn)橥顿Y股票，所以問張波凌借過一筆錢，一共七萬元。這不是一筆小錢，但是張波瑞股票大跌，血本無歸，最后根本拿不出錢來還。不過，張波凌因?yàn)槭亲约胰耍踔烈矝]有要他寫欠條，知道他困難后，也說可以讓他以后慢慢還錢。按理，沒理由就為了這點(diǎn)錢，非殺了親弟弟不可，又不是地下錢莊的高利貸。不過，張波瑞也同樣沒有不在場證明。

第三名嫌疑人，則是厲馨所在建材公司的一名副經(jīng)理。也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了。因?yàn)椋緝?nèi)有不少人，都謠傳厲馨是這名副經(jīng)理的情人。當(dāng)然這說法沒有多少根據(jù)，主要是因?yàn)槎似饺毡容^親密，而厲馨又由最初一名普通會計(jì)員在短短一年內(nèi)被提升為會計(jì)主管的緣故。那名經(jīng)理名叫劉子盛，目前警察也在調(diào)查他。不過，厲馨是否是他的情人，還是個謎。同樣，他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這三個人，是唯一能夠說可以產(chǎn)生殺人動機(jī)的人。但，雖然和他們有關(guān)的人死的時候沒有不在場證明，但其他人死的時候，都有兩到三起案子有不在場證明。

警方最初，考慮過是否可能是模仿殺人，也就是說兇手不止一人。但這駭人的作案手法沒那么容易模仿不去說，尸體脖子的斷面，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如此精確地弄成完全一樣的。

六人最后決定，在血字執(zhí)行的半個月時間內(nèi)，住在銀夜家中。銀夜的父母正好在國外居住，所以家里也有空房間，何況他家本來也比較大，住六個人不成問題。

4月1日，終于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