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記 第二九九章 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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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夜戲

第二九九章夜戲

“……不知從哪里尋來這么個不知名的小戲班子，唱的幾折戲都是從前沒聽過的，極熱鬧好聽。大太太說老太太必定喜歡，特意打發(fā)了我來，可巧老太太也有精神……”齊二奶奶跟在兜轎旁，笑著和容氏說著話。

容氏坐在兜轎內(nèi)，笑瞇瞇地點點頭，“白天被那幾個小的一鬧騰，就多睡了一會，現(xiàn)在反而走了困，正好去瞧瞧?！?p/> “現(xiàn)在時辰還早，等聽完了戲，老太太正好回去睡覺。”旺財家的的跟在后面陪笑道。

“二太太那？”容氏問。

“二太太又有些頭疼，只是早上過去陪著說了會話，就回祈年堂歇著了。如今早睡下了?！蓖敿业拿Φ?。

容氏嗯了一聲，“染丫頭也在那邊聽?wèi)颍俊?p/> “四奶奶方才跟著四爺過去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蓖敿业幕氐?。

“四奶奶似乎是身子不大舒服?！倍瑑焊邶R二奶奶身后，說了一句。

“哦，還想著叫她一起來熱鬧熱鬧，這樣也就罷了。”容氏點頭道。

眾人一路陪著容氏說笑著從角門出了園子，順著芍藥閣后面的甬道往前走，遠(yuǎn)遠(yuǎn)地已經(jīng)能聽見善年堂熱熱鬧鬧的鑼鼓點子聲了。

“哎呦，哪來的賊人，躲在這做甚么……，還想跑，快抓住他們。”

“抓住了，抓住了，哎呦，原來是一對的野鴛鴦?！?p/> 一行人正走著，就聽得旁邊的夾道內(nèi)一陣混亂。容氏的兜轎不由得慢了下來，齊二奶奶皺了皺眉，打發(fā)旺財家的過去看看。

“誰在里面吵吵嚷嚷的？”旺財家的往夾道那邊走了幾步，提著燈籠往里面照。

三四個上夜的婆子推搡著兩個人從夾道里出來。

“是王嫂子啊。”當(dāng)先一個高大的婆子上前向旺財家的陪笑，“奴才們是巡夜的。方才從這走過，聽得里面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像好事。奴才們忙進(jìn)去，就看見這一男一女摟抱在一處，被婆子們驚散了，這小廝對著婆子們?nèi)蚰_踢，將婆子們的燈籠都砸碎了，那媳婦就要跑。也不知道是哪個院子的小廝和媳婦，這般沒王法。多虧婆子們幾個也有幾分力氣，才沒讓她們跑脫。王嫂子，您看怎么發(fā)落?！?p/> 旺財家的往這婆子身后看了一眼，這幾個巡夜的婆子果真各個身高體壯，不亞于男子。

那婆子說著話，就閃開身子，讓人將那兩個人推到前面來。男子身材高大，竟穿著一襲綢緞長袍，女子身材嬌小，穿著嶄新的妝花褙子。兩個人俱是低著頭，蓬亂著頭發(fā)，一時看不清楚臉孔。

旺財家的不過略瞧了一眼，讓幾個婆子押著人跟在她身后，她過去向齊二奶奶請示，該如何處置。

容氏和齊二奶奶已經(jīng)將事情聽了個大概。容氏面色很不好看。

“為著今個人多熱鬧，已經(jīng)讓管事媳婦們向下面的人說了，若是哪個敢趁機(jī)淘氣，定要加倍責(zé)罰，因此還加派了人手巡查，誰知道，還有是出了這樣的事。”

既然容氏撞上了，卻也隱瞞不過，齊二奶奶忙向容氏陪笑道，又說都是她治下不嚴(yán)的過錯。

“便是你三頭六臂，再嚴(yán)厲些，也總有那奸邪不怕死的。”容氏道，自然不覺得是齊二奶奶的錯處。

“……這該如何處置？”旺財家的陪笑問道。

齊二奶奶看了看容氏，容氏點頭，讓她自行處置。

“悄悄地帶下去，每人五十板子，打死了扔出去?！饼R二奶奶吩咐道。她的聲音并不高，但也足夠那一男一女聽得清清楚楚了。

齊二奶奶這樣吩咐，幾乎等于是下令將這兩人打死。

婆子們押了那一男一女就往前面走。

“不，不?！蹦桥吮緛淼椭^，任由婆子們抓著，這個時候卻掙扎起來。

“老太太，是我，是我啊，這群狗奴才，她們抓錯了人。”那女人沖著容氏喊冤。

幾盞燈籠同時舉起來，照在女人的臉上。

“三奶奶”

善年堂上房

“老太太還沒過來？”大太太問道。

“也該快到了。”旁邊一個丫頭陪笑回話，“方才二奶奶打發(fā)了人來說，已經(jīng)出了宜年居了?！?p/> “嗯。”大太太滿意地點點頭，打發(fā)了那丫頭下去。

“一會你就站在我身邊。等看老太太高興了，便裝作身體不適。已經(jīng)安排好了太醫(yī)，到時候請進(jìn)來給你診脈，咱們府里就又添一樁喜事?！贝筇珜ι砗蟮牟桃棠锏?。

“多謝姨媽?！辈桃棠锴ジＡ艘桓＃瑡陕暤?。

大太太拉了蔡姨娘起來，“等在老太太跟前過了明路，也就不用再被她拿捏著了?！?p/> 蔡姨娘乖順地點頭，“全憑姨媽做主。”

“好了，咱們出去聽?wèi)虬?，老太太也該到了。”大太太說著話，站起身往外走。

“太太，”迎面一個小丫頭匆匆跑了過來，“太太，老太太請您過去?！?p/> 寧遠(yuǎn)居上房，簾子內(nèi)，桔梗帶著三個奶媽在榻旁照看著，福生、瑄兒和糖糖三個娃娃挨在一處坐在矮榻上，一邊玩耍，一邊嘰嘰喳喳說些童言童語。

簾子外，荀卿染和麥芽一邊聽著寶珠說話，一邊不時往簾子里瞧上一眼。

“冬兒提點蔡姨娘小心齊二奶奶，蔡姨娘轉(zhuǎn)身就將冬兒的話說給了齊二奶奶聽。齊二奶奶將冬兒叫進(jìn)屋去，小半個時辰才放出來。”荀卿染琢磨著寶珠方才聽來的消息。

麥芽在一邊做恍然大悟狀，“怪不得我那個時候看見冬兒，就見她一臉的死灰。我當(dāng)時只怕她又受了二爺和二奶奶的氣，一時想不開要尋短見，就領(lǐng)了她跟我回去?！瓉硎且驗檫@么一回事?！?p/> 荀卿染細(xì)細(xì)地問了麥芽發(fā)生的事。

“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避髑淙痉Q贊麥芽。

“冬兒實在可憐。”麥芽道，“我看她看見小孩子就挪不動步子，替她想想，實在心酸。”

“冬兒姑娘性子不錯，也頗能干，最難得的是心地好。只可惜了……”許嬤嬤在旁邊也跟著嘆氣。

“這府里好多人都受過冬兒姑娘的恩惠，沒人不說她好的。這蔡姨娘真是狼心狗肺，怎地這樣待她？”

“我看這蔡姨娘是個傻的，將二奶奶當(dāng)做知心人，不識得好人壞人?！丙溠康馈?p/> “依我看，蔡姨娘并不傻，這么做自有她的目的。她只是做了一件她自認(rèn)為聰明的事?！痹S嬤嬤道，“是冬兒看錯了人?！?p/> “難怪冬兒姑娘會看錯人，誰知道蔡姨娘是這個樣子的?！睂氈榈?，“奴婢瞧著她話不多，看著溫溫柔柔，也怕她吃虧來著?！?p/> “你這丫頭也是機(jī)靈的，不過還需歷練。”許嬤嬤笑道，“要做好人，是極難的?！?p/> 眾人少不得感嘆知人知面難知心，冬兒一片好心卻被反咬一口。

荀卿染卻想到另外一件事。

“這些豈不都是兩兩私下說話，怎地被人知道的這樣清楚？這消息是哪個傳出來的？”荀卿染問寶珠。

“奶奶，奴婢特意打聽了，是齊二奶奶身邊那個嚴(yán)家的傳出來的?！睂氈榈溃笆裨旱难绢^婆子們都知道了，管事媳婦那邊也傳開了。”

嚴(yán)家的？荀卿染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極利落，一臉精明相的媳婦的模樣。她對這個媳婦并不陌生，甚至有意無意地關(guān)注著。當(dāng)初，這個媳婦就是踩著兩家人（其中一家還和她極為要好）的血爬到齊二奶奶身邊的位子的，今天她又傳出這樣的消息。

“這件事情，蔡姨娘不會往外說，冬兒更是恨不得根本就沒發(fā)生過，齊二奶奶肯定也不想讓人知道的。這媳婦卻這么快就把消息散布出來，”荀卿染挑了挑眉道，“她這是故意的，她想取代冬兒。”

許嬤嬤點頭，“那邊的下人慣是跟紅頂白，冬兒的權(quán)力可都是二奶奶給的，嚴(yán)家的傳出這個消息來，就是想讓人知道冬兒和二奶奶之間有了隔閡。方便她慢慢取代冬兒在二奶奶身邊的地位?！?p/> “齊二奶奶并未懲罰冬兒。況且冬兒的身份也特殊，嚴(yán)家的一個媳婦子想取代冬兒，只怕不能?！丙溠康?。

“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避髑淙镜?，“咱們瞧著不可能，嚴(yán)家的卻哪里甘心那?？傄囈辉嚨?。畢竟眼前的利益是那樣的誘人，她又是心狠手辣慣會使手段的?！?p/> “不是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二奶奶豈不是會更喜歡嚴(yán)家的那樣的人，不待見冬兒？”麥芽道。

“這你可就錯了。”荀卿染笑道，“二奶奶巴不得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老實厚道，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嚴(yán)家的為人，絕對不會真的信任嚴(yán)家的。”

眾人正說著話，金鈴從外面急匆匆地進(jìn)來。

“奶奶，不好了，出事了。”金鈴向荀卿染福了一福，稟報道。

“哦？什么事？”荀卿染忙問。

屋內(nèi)幾個人也跟著緊張起來，各自心中都有猜測。莫非是冬兒出了事，要不然就是齊二奶奶對蔡姨娘下了手？

“是老太太?！苯疴彺鴼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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