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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門 236章 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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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章兩清
朱姨娘的事情,在龔中素的多方鎮(zhèn)壓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對外只說她病了,只等到龔妍碧嫁后,再把這事說出來。送出去的棺材則說是一個普通通房,反正龔妍碧出嫁等等,也用不著她一個姨娘露面或者去送。
人下葬之后,由龔遠(yuǎn)秩出面去城郊尋了個道觀,做了一場法事,又化了若干冥幣等物,就算結(jié)束。
隨著朱姨娘死去,龔中素要將龔婧琪嫁給周漸的謠言也不攻自破,再沒人提起。而龔二夫人,自從那天出來一趟之后,就再也沒有機(jī)會走出安閑堂一步,龔中素再不肯見她的面,看她的婆子也被賣了,重新?lián)Q了個孔武有力,不茍言笑的。
龔遠(yuǎn)科嚷嚷的話都被龔中素記在心中,他生恐龔遠(yuǎn)科會頭腦發(fā)熱,跑出去亂說,甚至跑到衙門里去鬧,下了狠心,將他給關(guān)在了屋子里,著人日夜看牢,就連朱姨娘下葬,也沒讓他去。
為了順利出嫁,龔妍碧不敢公然戴孝,只能是連夜趕做了兩身粗白布孝服,給龔遠(yuǎn)科送了一套,自己留了一套,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了常服。偶爾得了李姨娘的幫助,偷偷去看龔遠(yuǎn)科,姐弟倆只是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
且不說二房如何處心積慮地將這事順利瞞過去,這邊龔遠(yuǎn)和、明菲與三姨娘商量好后,先由龔遠(yuǎn)和在衙門里請了個同僚作中人,又將蔡家族里一個德高望重的族老請好,挑了個日子,也不事先通知邵家,帶著相關(guān)人等,一大清早就趕去了邵家。
邵家措手不及,先前驚慌莫名,后來聽說是來接明姿回家的,生恐要搬明姿的嫁妝歸家,立刻產(chǎn)生了抵觸情緒,揚(yáng)言要明姿替邵五守一輩子,堅(jiān)決不放人。
待到見了蔡國棟的親筆書信,又聽說只要放了明姿,嫁妝統(tǒng)統(tǒng)不再計(jì)較,邵家歡喜得很,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邵大爺立刻就領(lǐng)了龔遠(yuǎn)和等人前面去,現(xiàn)去請了邵氏族人作證,出具文書,言明以后明姿生死嫁娶與邵家全無任何瓜葛。
邵大奶則給她大兒媳婦使眼色,笑道:“快進(jìn)去幫你五弟妹收拾東西。”又虛情假意地讓人去廚下整治酒席,留眾人吃飯,明菲一口回絕了。
邵家大兒媳婦一瞧邵大奶的眼色,便知是什么意思,這是要自己去盯著明姿,不叫明姿把值錢的東西帶回去呢。當(dāng)下脆生生地應(yīng)了一聲,笑道:“是,我這就去幫五弟妹收拾東西。”
明菲微微一笑,招呼陳氏專為明姿準(zhǔn)備的那兩個婆子:“兩位媽媽趕緊跟著大少奶奶一起去。可別累著大少奶奶。”
那兩個婆子得令,笑瞇瞇地上前,一左一右扶了邵家的大少奶奶,飛快地往后面去了。
邵大奶的臉色僵了僵,望著明菲和三姨娘干笑:“親家想得真是周到。不瞞你們說,明姿跟著我們,實(shí)在是受苦了,她那身子骨實(shí)在太弱,我們節(jié)衣縮食給她買藥,吃下去也是打水漂,不起任何作用。”
明菲懶得理睬她,只有三姨娘陪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閑話。少頃,洗萃進(jìn)來道:“大奶,大爺說他那邊已經(jīng)弄好了,問什么時候走?”
明菲還沒請邵大奶去催人,蔡家一個婆子已經(jīng)沉著臉來請三姨娘與明菲去明姿的房里:“那叫少奶奶住的地方嗎?這般埋汰人!比我們蔡家粗使丫頭住的地方還不如!”
邵大奶臉一沉:“這是什么話呢!這位媽媽說話要小心!我們家如今就是這個樣子!我住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姨娘與明菲見她不顧身份與一個下人爭吵,都沉默不語,放任那婆子發(fā)作。
那婆子見兩位主人不吭氣,心中有數(shù),越發(fā)壯了膽子,翻了個白眼,惡聲惡氣地道:“府上好仁厚,幾千兩的嫁妝白白送了人,還要叫我們四姑奶奶連頭上用的簪釵都要留下來,這是什么道理?連最后的臉面都不要,叫人惡心!要不要叫族老們評評理?難怪得我們老爺舍不得我們姑奶奶在這里吃苦受罪,再過些日子來,怕就是見不著人了。[www.mhtxs.cc超多好]水嫩嫩,嬌養(yǎng)大的小姐,竟然給折騰成這樣子,多虧我們老爺、夫人沒見到,不然一定不饒!”
邵大奶氣得夠嗆,知道明菲不好相與,只朝三姨娘發(fā)脾氣:“府上這是縱著惡奴來欺負(fù)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的嗎?我們再不濟(jì),也和府上是親!她怎么敢?!”
明菲淡淡地道:“大奶莫要和她計(jì)較。她年齡大了,以前是伺候過我們老夫人的,就是在夫人面前也說得上話,難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失了禮節(jié)。”又回頭說那婆子:“媽媽說這個話不妥當(dāng),好歹我們四小姐與五少爺也算是做了一場夫妻,邵家怎會如此無情義?方才大奶還在說,全家節(jié)衣縮食給四姑奶奶買藥呢,可見媽媽是弄錯了。還不給邵大奶賠禮?”
明菲言辭之間,已是不再將自己當(dāng)做蔡家的親家看待了,邵大奶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卻只能順著她道:“就是!多少藥費(fèi)都出了,我怎會圖她那幾根簪釵?誤會,誤會!”
明菲道:“趕緊的,收拾好,把人扶出來,還要趕路。”
那婆子虛虛朝邵大奶禮了禮,道:“四姑奶奶病得厲害,起不來。”
三姨娘與明菲對視一眼,請邵大奶跟著一道去瞧。到了明姿住的那間小耳房外,簾子剛打起,一股混雜著劣質(zhì)炭味,藥味,餿臭味的嗆人味道迎面撲來,嗆得眾人一陣惡心。
明姿形銷骨立地半靠在床頭,頭發(fā)像一把枯草,也不知多久沒梳洗了,干焦焦地貼著頭皮,原本生動?jì)趁牡囊浑p鳳眼變得死氣沉沉,臉頰瘦得癟了下去,嘴唇干燥開裂,哪里還有邵五死時那種楚楚風(fēng)姿?
她見眾人進(jìn)去,淡淡地掃了一眼,目光落在邵二少奶奶的身上,迸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恨意,氣喘吁吁地道:“二嫂,我記得你頭發(fā)梳的最好,我就要走了,請你幫我梳梳頭可好?”
邵二少奶奶不耐煩地翻翻白眼,不說話,表示自己的不屑與拒絕。明菲笑看著她,道:“早就聽聞二少奶奶手藝好,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借這個機(jī)會請二少奶奶給我們開開眼界如何”
邵大奶恨不得趕緊將明姿掃地出門,不耐煩地道:“讓你梳個頭也要躲懶?快去!”
邵二少奶奶無奈,只得強(qiáng)忍惡心,接過笛兒手里的梳子靠過去,握著明姿臟兮兮的頭發(fā),幾次發(fā)出干嘔。明姿面無表情,絲毫不覺得難為情,只道:“對不住了,我本想洗洗的,可灶上說,燒水費(fèi)柴。”
邵大奶感覺有些丟臉,怒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快說出來,我收拾她!”
明姿道:“該怎么收拾?拿大耳刮子打可好?”
邵大奶一個“好”字未出聲,明姿已經(jīng)一把抓住丟了梳子轉(zhuǎn)身要跑的邵二少奶奶的領(lǐng)口,掄起手掌,在她的臉上左右開弓一氣狠狠打了五六下,一口濃痰吐在她臉上,將她狠狠一推,喘著粗氣,哈哈大笑著倒在床上。
蔡家的人自然是不會去拉,偏生邵家?guī)孜簧倌棠桃埠猛娴煤埽矝]人去拉,也沒人去勸,眼睜睜看著邵二少奶奶吃了虧,受了辱,只管躲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
邵二少奶奶吃了大虧,反應(yīng)過來,“嗷……”地叫了一聲,就要撲上去,蔡家兩個婆子挺身上前,齊齊將她攔住:“二少奶奶,真是對不住,請您別和我們姑奶奶這個病人計(jì)較。”
明菲淡淡地道:“既然走不動,頭發(fā)也不梳了,就先背出去,回家再說。”
蔡家的婆子也不管明姿臟臭與否,背著人就走。笛兒順手將明姿僅剩的幾根簪釵抓了,也不要屋子里剩下的其他衣物,興高采烈地跟著蔡家人出去。
三姨娘見明姿衣衫單薄,嘆了口氣,將自己身上的薄綿披風(fēng)解下來,輕輕蓋在明姿身上。明姿淡漠地回頭看了看她,閉上眼裝睡。
三姨娘還想說什么,笛兒偷偷牽了牽她的衣袖,示意她別說了。三姨娘這才明白,明姿此刻心中連著她們所有人都是恨透了的,那點(diǎn)同情憐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菲注意到三姨娘臉上的表情變化,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披風(fēng)拉開:“姨娘過來,我與你一道捂著,小心著了涼。”
三姨娘無奈地輕嘆一口氣:“想必是著惱我們來接她接晚了。那一千二百兩銀子還是早日還給她們罷,省得說我拿了錢不做事。”
明菲道:“何必與她計(jì)較。這不是把人接出來了么?你并沒有食言。那銀子不能落她們的手,就給她們請大夫,做衣服,把飲食搞好一點(diǎn),全用在她們身上,她們也找不到話可說。夫人的意思也是這樣。”
三姨娘點(diǎn)頭稱是。
到了前面,龔遠(yuǎn)和早提著馬鞭等在一旁,見眾人出來,便同明菲道:“我領(lǐng)族老他們?nèi)ゲ拖架幊燥垼^后來接你。”
明菲便叮囑他:“若是喝了酒,就別騎馬,讓洗萃牽著,你雇個轎子回家,也不必一定來接我,使人來說一聲就是。”
就像叮囑小孩子似的。龔遠(yuǎn)和聽得好笑,又不敢不聽,敷衍地道:“知道了。快去,就等你了。”
那邊明姿剛被婆子放上車,就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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