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明 第二章 松山之戰(zhàn)

建奴遁走，兩路大軍勝利會師，將士們歡聲雷動。

一名身材魁梧，容貌出眾的年輕武將在數(shù)十騎親兵的簇?fù)硐聛淼酵鯓忝媲?，抱拳作揖道：“閣下想必就是大同總兵王樸了吧？”

王樸忙抱拳回禮道：“不敢，正是在下。”

那武將欣然微笑道：“在下玉田曹變蛟，奉薊遼督師洪大人之令前來接應(yīng)，恕在下來遲了?！?p/> “哪里哪里?！蓖鯓忝Φ?，“曹總兵來得正是時候，在下多謝曹總兵的援手之恩了?！?p/> “噯?！辈茏凃詾⑷坏溃澳阄医詾榇竺骺偙?，互相幫助那是應(yīng)該的，王總兵又何必道謝？”

王樸肅然說道：“不管怎么說，這次多虧了曹總兵出手相救，我大同軍才沒有全軍覆沒，這份情義小弟記下了，將來必有一報?！?p/> “王總兵這么說就見外了?！?p/> 曹變蛟說此一頓，接著說道：“建奴隨時可能卷土重來，此地不宜久留，王總兵還是趕緊整肅人馬隨我去松山吧，督師大人還在松山城內(nèi)等消息呢?！?p/> 王樸回頭向身后的副總兵趙物竹道：“趙物竹，快去整頓人馬向松山進(jìn)發(fā)?！?p/> “是。”

趙物竹答應(yīng)一聲，領(lǐng)命去了。

王樸又向曹變蛟道：“曹總兵，各路大軍都已經(jīng)到齊了嗎？”

曹變蛟點(diǎn)頭道：“加上你王總兵，八鎮(zhèn)總兵就全到齊了，現(xiàn)在就等著和建奴決戰(zhàn)了。”

“都到齊了？”

“嗯，十幾萬大軍已經(jīng)全部集結(jié)到了松山城外?！?p/> 王樸的眉頭不由皺緊了。

王樸的前世是個歷史迷，對明末清初這段歷史尤其著迷。

以王樸對明清戰(zhàn)爭史的了解，洪承疇本來是很有機(jī)會贏得松山之戰(zhàn)的，只是由于崇禎皇帝的錯誤指揮，洪承疇被迫放棄步步為營的持久戰(zhàn)計劃，貿(mào)然進(jìn)兵松山與建奴決戰(zhàn)，最后才輸?shù)袅诉@場關(guān)乎大明帝國國運(yùn)的戰(zhàn)略大決戰(zhàn)。

當(dāng)時建奴擁有騎兵的機(jī)動優(yōu)勢，洪承疇汲取了楊鎬分進(jìn)合擊、兵敗薩爾滸的教訓(xùn)，下令十三萬明軍牢牢抱成一團(tuán)，不給建奴各個擊破的機(jī)會，然而過猶不及，洪承疇又犯了另一個錯誤，他把主力全部集結(jié)在松山城外，并沒有留下足夠的兵力保護(hù)后方的糧草輜重。

建奴繞過十幾萬明軍主力攻占了明軍屯糧的筆架山，明軍糧道被斷頓時陷入了絕境。

洪承疇不愿就此撤兵，想與建奴速戰(zhàn)速決，可他麾下八大總兵中有六人各懷鬼胎，當(dāng)天夜里，貪生怕死的王樸率先逃跑，山海關(guān)總兵馬科，密云總兵唐通，寧遠(yuǎn)總兵吳三桂不甘落后，也相繼率軍逃跑，建奴趁勢追擊，明軍兵敗如山倒。

想到這里，王樸再按捺不住，回頭向親信家將小七喝道：“小七，備馬?！?p/> 小七不敢怠慢，急忙把王樸的白馬牽了過來。

曹變蛟愕然道：“王總兵，你這是？”

王樸沉聲說道：“曹總兵，十幾萬大軍已經(jīng)齊聚松山城外，可后方的杏山、塔山以及屯糧重地筆架山缺乏重兵保護(hù)，萬一建奴探清我軍虛實(shí)，派騎兵攻占了筆架山，則我軍糧道被斷，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蚁氡M快趕往松山稟報督師大人?！?p/> “哎呀，是啊，要是讓建奴截斷了我軍的糧道，那麻煩可就大了?！辈茏凃阅樕笞兊溃按耸路峭】?，我和你一起去?！?p/> 當(dāng)下兩人各自安排副總兵領(lǐng)軍向松山進(jìn)發(fā)，然后棄了大軍只帶十余騎親兵急投松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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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城，薊遼總督行轅。

洪承疇正在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門外，親信家將唐士杰把一碗?yún)珶崃死?，冷了熱好幾回了，洪承疇都沒有喝一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門外響起，洪承疇急忙回頭，問道：“是不是曹總兵回來了？”

“正是末將。”

宏亮的聲音中，曹變蛟疾步而入。

王樸跟著曹變蛟進(jìn)了行轅，向洪承疇抱拳作揖道：“末將王樸，參見督師大人?！?p/> “快快免禮?！焙槌挟犨B連肅手，問王樸道，“王總兵，你部傷亡如何？”

王樸道：“還好，由于曹總兵的援軍及時趕到，傷亡不是很大?！?p/> “這就好，這就好啊?！焙槌挟犻L出一口氣，欣然道，“現(xiàn)在八鎮(zhèn)總兵都到齊了，在兵力上我軍已經(jīng)略占優(yōu)勢，是時候讓建奴嘗嘗我們大明邊軍的厲害了?！?p/> 王樸看了看曹變蛟。

曹變蛟會意，說道：“大人，末將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洪承疇道：“有什么話只管說?！?p/> 曹變蛟道：“我軍的糧草輜重都屯積在筆架山上，而且沒有重兵保護(hù)，要是建奴派出一支輕騎兵繞過松山突然襲擊筆架山，我軍的糧道就有可能被建奴切斷，真要是這樣問題就嚴(yán)重了，所以，末將覺得應(yīng)該派重兵保護(hù)筆架山的糧草?！?p/> “啊？”洪承疇聽了大吃一驚道，“要不是曹總兵提醒，本督險些就要誤了大事了，來人，快來人?！?p/> 唐士杰急步走進(jìn)書房，問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快快。”洪承疇連聲道，“快去通知薊州總兵白廣恩，讓他率五千精兵火速趕往筆架山。”

“大人，不好了！”

洪承疇話剛說完，副將夏承德已經(jīng)帶著一名渾身浴血的士兵進(jìn)了書房，那士兵仆地跪倒在洪承疇跟前，嚎啕大哭道：“大人，筆架山失守了，山上的糧草輜重全被建奴奪走了，張監(jiān)軍和守山的弟兄們也全都戰(zhàn)死了，嗚嗚嗚……”

“啊？”

洪承疇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沒站起來。

王樸也是長嘆一聲，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這筆架山上的糧草輜重還是讓建奴給奪走了，失去了糧草輜重，明軍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與建奴速戰(zhàn)速決，這個想法當(dāng)然是好的，可問題是各鎮(zhèn)總兵有幾個敢和建奴決戰(zhàn)呢？

好半天，洪承疇才回過神來，向唐士杰道：“去，馬上派人把幾位總兵大人請來。”

唐士杰領(lǐng)命而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各鎮(zhèn)總兵就紛紛趕到了，駐扎在松山城外不遠(yuǎn)的薊州總兵白廣恩最先趕到，然后是寧遠(yuǎn)總兵吳三桂、寧前總兵王廷臣和山海關(guān)總兵馬科，最后才是扎營比較遠(yuǎn)的密云總兵唐通和宣府總兵李輔明，再加上王樸、曹變蛟，洪承疇麾下的八大總兵已經(jīng)全部到齊。

幾位總兵在趕來松山城的路上都已經(jīng)聽說了筆架山失守的事，一個個臉上都流露出沮喪、沉重的表情，書房里的氣氛也顯得有些壓抑，洪承疇的目光從八大總兵身上逐一掃過，語氣低沉地說道：“筆架山失守，糧草輜重全失的事，你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本督師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接下來該怎么辦？”

曹變蛟道：“筆架山上的糧草雖然丟了，可軍中還有七天干糧，只要我軍能在七天之內(nèi)打敗建奴，那就沒什么大不了的。”

曹變蛟雖然年紀(jì)青青，卻已經(jīng)是一員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了，在西北的時候曾經(jīng)二十七晝夜不解甲，把闖賊李自成打得潰不成軍，險些一命嗚呼。曹變蛟是八大總兵之首，又是洪承疇的心腹，他的話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洪承疇的意思。

薊州總兵白廣恩附和道：“曹總兵說得對，眼下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和建奴決戰(zhàn)！”

寧前總兵王廷臣、寧遠(yuǎn)總兵吳三桂和山海關(guān)總兵馬科都不吭聲。

密云總兵唐通最先忍不住，向洪承疇道：“洪督師，老話說得好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可見這糧草對軍隊來說是十分的重要，現(xiàn)在既然糧草已經(jīng)丟了，末將覺得還是應(yīng)該先退兵撤回關(guān)內(nèi)，等重新籌集了糧草再出關(guān)與建奴決戰(zhàn)也不遲啊，大家說呢？”

宣府總兵李輔明點(diǎn)頭道：“唐總兵說得對，這樣做最穩(wěn)妥了?！?p/> 李輔明說完還以眼色示意王樸，讓他說上兩句，李輔明是宣府總兵，王樸是大同總兵，兩人并非洪承疇的嫡系部屬，李輔明覺得王樸應(yīng)該會和他共進(jìn)退，只可惜他想錯了，王樸如果還是原來那個貪生怕死的少爺總兵，一定會極力贊成唐通的提議，可現(xiàn)在的王樸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王樸了。

王樸背過臉去，裝作什么也沒有看見。

李輔明話剛說完，曹變蛟就反駁道：“撤退？說得倒輕巧，要是建奴追著屁股打怎么辦？再說了，大軍撤回關(guān)內(nèi)，錦州城怎么辦？”

唐通不以為然道：“建奴追著屁股打，派一支精兵殿好就是了，至于錦州城，現(xiàn)在我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了，哪里還顧得了其他？”

“不行！”曹變蛟斷然道，“不能撤兵?！?p/> 唐通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洪承疇的目光落在了吳三桂身上，問道：“吳總兵的意思呢？”

這吳三桂雖然年輕，卻驍勇善戰(zhàn)，而且吳家也是遼西的豪門望族，勢力盤根錯節(jié)，錦州總兵祖大壽還是他的舅舅，山海關(guān)總兵馬科和寧前總兵吳廷臣又是吳三桂的生死兄弟，只要吳三桂支持決戰(zhàn)，那馬科和王廷臣也就會跟著支持決戰(zhàn)，這樣一來，唐通和李輔明孤掌難鳴就只能隨大流了。

吳三桂抱拳道：“末將聽?wèi){督師大人差譴?！?p/> 洪承疇欣然道：“這就好，各位總兵火速返回駐地各自整頓軍馬，明天與建奴決一死戰(zhàn)！”

“是?！?p/> 八位總兵轟然應(yīng)諾，魚貫退出。

剛出了總督行轅，馬科和王廷臣就把吳三桂拉到了僻靜處，馬科問道：“長伯（吳三桂的表字），你覺得明天決戰(zhàn)，我軍能打贏嗎？”

吳三桂搖了搖頭，應(yīng)道：“打不贏?！?p/> 王廷臣道：“你明知道我軍打不贏，為什么還要贊成決戰(zhàn)？”

吳三桂嘆道：“兩位兄長還沒看出來嗎？大軍要是就這樣撤回關(guān)內(nèi)，洪督師這薊遼督師也算是當(dāng)?shù)筋^了，你們說他會贊成退兵嗎？既然洪督師已經(jīng)鐵了心要和建奴決一死戰(zhàn)了，就算我們幾個總兵反對又有什么用呢？”

“唉?！瘪R科嘆息道，“看來你我兄弟三人還有手下這五、六萬兵馬都得交待在松山了?！?p/> “那倒不一定?！眳侨鹂纯此南聼o人，低聲說道，“依小弟看，不等明天決戰(zhàn)，唐通、李輔明這兩個家伙就會開溜，等他們一跑，我們也起兵回撤，就算事后朝廷追究起來，我們也可以說是奉了洪督師的軍令追捕李輔明、唐通這兩個逃跑將軍?！?p/> 馬科道：“這樣不太好吧，洪督師回京師和萬歲爺一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吳三桂臉上浮起一絲清冷的笑容，說道：“二哥以為洪督師還能活著回京師嗎？”

“??？哦?！?p/> 馬科和王廷臣先是一驚，旋即恍然大悟。

當(dāng)今萬歲爺御下素來嚴(yán)厲，對打了敗仗的臣子常常處以極刑，自從遼東有戰(zhàn)事以來，被殺的巡撫以上的大臣不在少數(shù)，熊廷弼傳首九邊，袁崇煥更是慘遭凌遲極刑，這一次洪承疇兵敗松山，死在亂軍中也許還能博個精忠報國的美名，要是逃回關(guān)內(nèi)不但會身敗名裂而且必死無疑。

回頭再說王樸。

臨出總督行轅之前，王樸幾次想回去提醒洪承疇，讓他小心提防唐通、吳三桂、馬科、王廷臣這幾個家伙，提防他們擅自率軍逃跑，可最后王樸卻還是沒敢造次，因為他沒有憑據(jù)，沒有憑據(jù)就是誣告，洪承疇?wèi){什么相信他？

更何況王樸這大同總兵還是洪承疇的死對頭、兵部尚書陳新甲提拔起來的親信，而吳三桂、馬科、王廷臣卻是洪承疇的親信，王樸在洪承疇面前說吳三桂他們的壞話，那不是自討沒趣嗎？弄不好還會被吳三桂他們倒打一耙。

剛出行轅，親信家將小七就牽著馬迎了上來，低聲問道：“將軍，聽說筆架山失守了？”

王樸翻身上馬，沉聲道：“回營再說?！?p/> PS：新書上傳，需要推薦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