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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志 第一節(jié) 變故
“你覺得怎么樣?”隨意坐在涼爽的荊竹躺椅上心不在焉的閱讀書籍的李無鋒,伸了一個懶腰,順手接過坐在一旁的狄蕾娜遞上的鮮嫩多汁的波蜜瓜,一邊示意對面的莫倫也隨意品嘗。
這波蜜瓜乃是帝國西北特產(chǎn),味甜多汁,皮薄肉厚,而且化渣解暑,乃是盛夏時節(jié)不可多得的解渴佳品。不過此物產(chǎn)地特殊,只產(chǎn)于有地下水的沙地里,既不耐旱也不耐濕,而且需要光照時間長,否則便會變味成為次品,再加之它產(chǎn)量不高又不耐儲存,價格相當(dāng)昂貴,所以只有西北的富貴人家才能享用得起。
莫倫也毫不客氣的拿起一大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他人本來就胖,炎熱的天氣讓他更是難以忍受,他已經(jīng)兩次向蕭唐申請休假都被蕭唐以工作原因拒絕,令他大為不滿。
莫倫色迷迷的眼光一直盯著衣衫單薄的狄蕾娜不放,順著嘴角流下的液體讓人無法辨清那到底是瓜肉的汁液還是嘴巴分泌的唾液。剛沖完涼的狄蕾娜一頭濕漉漉的亞麻色長發(fā)隨意的挽了一個髻。
看見狄蕾娜含情脈脈的為李無鋒拭去手上的瓜汁,那小鳥依人的情景忍不住讓莫倫嫉妒的哼了一聲,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回答李無鋒的問題。
“這件事得慎重考慮,無論是同意還是拒絕都會涉及敏感問題,必須要仔細(xì)研究,想出對策。”很顯然,莫倫對此事也拿不準(zhǔn)主意。他午休時間一過便趕到節(jié)度使府,但被衛(wèi)士告知節(jié)度使大人下午沒有過來辦公,他就直接到了李無鋒的宅邸匯報。
事情來的很突然,讓人沒有多余時間考慮,鑒于事關(guān)重大,莫倫也不敢輕作決定,只得上報,由李無鋒來考慮。
位于騰格里草原上猶利人是一個比較小的部族,總?cè)丝诓蛔懔f人,他們被夾在羅卑人和莫特人之間,十多年前臣服于羅卑人。今天上午,莫倫接到來自籌建西北三鎮(zhèn)的地方官員的報告稱,猶利人的代表秘密與他們接觸,要求整個部落遷到慶陽府的西北部定居,希望慶陽地方政府能夠接收他們并保障他們的安全,以及作為慶陽地區(qū)的同等居民對待。作為交換,他們愿意承認(rèn)慶陽地方政府對他們的管轄權(quán),并保證承擔(dān)應(yīng)盡責(zé)任和義務(wù)。
由于情況重大,地方官員緊急上報慶陽府城守衙門,莫倫接報后也不敢怠慢,在與來自猶利人的代表做簡短交談后,他便將猶利人代表安置好,自己連忙向蕭唐報告,蕭唐也認(rèn)為此事非同小可,涉及對外政策的走向,要他直接向李無鋒報告,于是莫倫便直接來找李無鋒。
見二人開始商談工作,狄蕾娜便知趣的收拾好果盤離開,一直望著那美妙的背影消失,莫倫才戀戀不舍的將目光收回,吞了一口唾沫。
“哎,莫倫,你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府之首了,不是流落帝都的登徒子,了解的人都不說了,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咱們西北的官員都是你這樣的貨色就麻煩了?!崩顭o鋒打趣莫倫道。
“坐著說話不嫌腰疼,你倒是天天美人環(huán)繞,可憐我們還的日夜奔波為你賣命,晚上回家,漫漫長夜,孤枕難眠啊?!蹦獋悡u頭晃腦的嘆息道。
無鋒對此嗤之以鼻,“得了,得了,你別在我面前裝清高,我聽說某人在前兩天還從過往的奴隸商隊購買了一名漂亮的女奴隸,嗯,對了,聽說還是印德安美女呢!”
無鋒的話立即讓莫倫便得臉紅脖子粗,他有些惱羞成怒:“一定是崔文秀這個小人,那天碰巧讓他遇上,他想調(diào)戲人家,被我嚴(yán)辭教訓(xùn),才灰溜溜的走了,于是就到處毀人名聲。他調(diào)戲婦女,監(jiān)察部門就應(yīng)該查處他才對。”
無鋒心里樂開了花,“文秀不過是說了句公道話,怎么就變成調(diào)戲婦女了呢?”
莫倫一窒,沒有搭腔,無鋒繼續(xù)道:“他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實在是``````,唉!”
莫倫一喜,“他的確是欺人太甚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才沒有和他計較?!?p/>
“不,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實在是太精辟了!”無鋒一本正經(jīng)的說完,莫倫這才發(fā)覺上了當(dāng)。
看見莫倫火冒三丈的樣子,無鋒不慌不忙的繼續(xù):“我還聽監(jiān)察部門反映,有些官員夜間在風(fēng)月場所流連忘返,嚴(yán)重?fù)p壞了咱們西北郡政府官員的形象?!?p/>
話音剛落,莫倫的心立即懸了起來,暗自打鼓,不敢再搭腔。
“我要求監(jiān)察部門要嚴(yán)肅查處,無論他涉及何人都要一查到底!”無鋒的話義正詞嚴(yán)。
“呃,這個,其實政府官員也是人,你也說過,一張一弛才是文武之道,人家在休息時間娛樂娛樂也未嘗不可嘛?!蹦獋愑仓^皮為那些行為辨解道。
“嗯,看來你也有此行為嘍,”無鋒似笑非笑的盯著莫倫有些尷尬的表情,“這樣,我也贊成你的意見,聽說慶陽才新開業(yè)一家叫做水月香榭的場所,據(jù)說是江南余杭府水月香榭的連所店,風(fēng)情非同一般,雖然價格不菲,但還是夜夜爆滿,還說近期名滿江南的“琴圣”陶潛也要來登場獻藝,怎么樣,你請我去觀賞觀賞,如何?”
莫倫心中大呼上當(dāng),但又不得不答應(yīng)下來。
“還有,她們那邊你得給我編一個合理的理由?!睙o鋒朝里屋呶了呶嘴巴。
“好了,該談?wù)铝?。這件事的確有些麻煩,現(xiàn)在咱們與羅卑人關(guān)系還算良好,他們控制著咱們的主要商路,一旦因此事關(guān)系惡化,恐怕咱們的損失會相當(dāng)慘重。可如果咱們不接受,也會有相當(dāng)大的負(fù)作用,那些向來投奔咱們的小勢力小部落便會心灰意冷,對咱們的形象也是一個相當(dāng)大的打擊。”無鋒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
“是啊,羅卑人一直把猶利人視為自己的一個分支部落,假如我們接收了猶利人,他們肯定把會善罷甘休,再加之羅卑人內(nèi)部反對與我們和平相處的勢力也不小,肯定會借此機會掀起風(fēng)波。我們的經(jīng)濟剛有起色,商品外運有很大程度都要依靠北部這條商道,一旦中斷,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嗯,這個我清楚,現(xiàn)在就看能不能想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辦法,不過要想讓羅卑人接受的確有很大難度?!睙o鋒已經(jīng)站了起來,背負(fù)雙手,繞著綠樹成蔭的小院落慢慢的踱起步來,一邊苦苦的思考。
“唉,以后我們還是得想辦法讓商品出運的道路更多一些,否則一旦受制于人就顯得太過被動。西域五國我們也要想辦法打通關(guān)節(jié),做工作看能不能讓他們降低關(guān)稅,這樣一來就可以減輕依靠北方通道的壓力。”李無鋒沉吟著道。
“恐怕很難。西域各國歷來關(guān)稅較高,而且他們分屬幾個國家,企望走這條路,恐怕不現(xiàn)實,除非咱們能控制他們的生存權(quán)力還差不多。不過這也遠水解不了近渴啊,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怎么回答猶利人的代表。”莫倫搖搖頭不贊成李無鋒的想法。
“這我知道,我只是有感而發(fā)罷了?!闭f實話,到現(xiàn)在無鋒也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更讓他煩惱的是這件事也打亂了自己即將準(zhǔn)備布署的軍事計劃。
“這樣吧,莫倫,你先安排猶利人的使者好生休息,告訴他我們將近兩天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fù),但要注意保密。”最后,李無鋒仍然沒有更好主意,只得讓莫倫先離開。
西北的初夏,白天天氣炎熱干燥,但到了傍晚,氣溫便已大幅度下降,再加之陣陣涼爽的風(fēng)從遠處雪山上吹下來,更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一身便衣的無鋒混在人群中,隨著眾人走上城南的一所小有名氣的茶樓,現(xiàn)在正是上生意的時候,許多出門在外的旅客和本地人吃完晚飯都喜歡在這里來泡一碗茶,一邊休息一邊閑聊打發(fā)時間。
無鋒也好久沒有這樣單身一人出門,本來衛(wèi)隊堅決要跟著出來,但在無鋒的堅持下,他們只有化了裝,遠遠的在街頭巷尾逗留警戒。
“老板,來一碗茶?!弊呱喜铇堑臒o鋒,瞄了一眼臨窗的的位置,這里臨街的位置已經(jīng)差不多坐滿了,只有一個年輕人獨自坐在一副茶座上,旁邊還有一個位置,但年輕人態(tài)度冷冰冰的,讓人一見就生出難以親近之心,也許就是這樣才沒有人與他坐一桌。
示意借光后,無鋒也不客氣的坐上了唯一的一個空位上。臨街望去,淡藍色的布幌子,正在晚風(fēng)中隨風(fēng)起舞,斗大一個“茶”字仍清晰可辨。
隔桌而坐的青年斜瞥了一眼無鋒,根本沒有理會無鋒的招呼,仍然將目光望向窗外的街市。
碰了一個釘子的無鋒也不在意,一邊端起茶博士送上的香茗,吹了吹浮在水面上茉莉香花,輕輕的啜了一小口。望著忙里偷閑的茶客們,原本有些悶悶不樂的無鋒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一股愉悅的心情。
身后坐的大概是兩個小商人,正起勁的談著各自的生意,“老杜,聽說你跑了這一趟賺得不少哇?!?p/>
“嗯,還可以,咱們這邊的瓷器在那邊還真賣的起價,要不是這一次咱太膽小,沒敢?guī)嗟呢洠膺@一次咱就發(fā)了?!卑俗趾睦隙排d致勃勃的回答道。
“一這一趟就是三個多月,一路上情況怎么樣?聽說現(xiàn)在羅卑人的地盤上關(guān)卡少了許多,沿途的那些士兵態(tài)度也好了許多,不知是不是真的?”問那個與老杜談話的人也與那個老杜年齡相仿,都在四十來歲,一口西北口音,顯然就是本地人。
“嗯,那些士兵雖然還是要好處,但態(tài)度倒是比以前好了許多,而且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了,最主要的是這些人不敢隨意扣留咱的貨物了,治安狀況也好了不少??磥碓蹅兊暮萌兆铀闶莵砹?,老孟,你也得抓緊機會多跑那邊兩趟啊,我下一周就又要去法米尼帝國了。我通過商會了解了一下,那邊的價格更好,這一次我可要好好計劃計劃,爭取撈他一大把?!崩隙叛笱蟮靡獾膭裰约旱睦嫌?。
“不瞞你說,老杜,我后天就要去海德堡,這兩車茶葉可是我花了大本錢才從江南運買回來的,車行也已經(jīng)找好了,就是準(zhǔn)備好好的做這一票生意。唉,兒子快要娶媳婦了,得多攢兩個??蛇@小子,什么人不找,非要找個奴隸出身的印德安女人,眼珠是褐色的,頭發(fā)卻又是棕色的,我和他媽都看不慣,可這小子非要不可,我們兩口子怎么勸也勸不住?!崩厦弦贿厯u頭一邊嘆氣。
“哎,你也是的,年輕一輩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作主吧,更何況現(xiàn)在咱們這里誰還管你什么出身和民族啊?李大人早就有明文規(guī)定任何人不得有民族、人種和出身歧視,所有人一律平等,你又不是不知道?!崩隙挪灰詾槿坏恼f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乍一看和我們唐族人不一樣,有些不習(xí)慣。”那個老孟也有些不好意思。
“哎,看久了不就習(xí)慣了。趕明兒,咱賺了大錢,還打算再娶一個法米尼女人呢。”老杜越想越高興。
眼睛雖然望這窗外,但身后二人的談話卻聽得一清二楚,無鋒的心里忍不住又涌起一絲憂慮??磥磉@條商路的確牽扯著許多人的生計,自己還真得好好核計核計,原來估計都還有些太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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